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……钢笔在手上戳动,直到无数血点连成三个字“赵一曼”。陈掖贤已感觉不到疼。相比21年前母亲遭受的痛,这些,又算得了什么呢!
早些年,他和父亲陈达邦看过电影《赵一曼》,那位东北抗联的女政委,红枪白马,驰骋林海,艰苦卓绝领导抗日,令他无比崇敬。
1957年,有人从东北辗转核实赵一曼烈士的身份,他这才惊闻,银幕上的赵一曼,就是他失散21年的亲生母亲李坤泰。
那个血腥而不屈的时代,革命意味着死亡和凶险。李坤泰化名“赵一曼”,陈掖贤化名“宁儿”,此间多少人间不可承受之重、亲情不可承受之悲,唯苍天可鉴。
时光倒流,1936年8月2日……
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二团政委赵一曼,即将走上刑场。就着日寇晃荡的囚车,昏黄光线,她含泪给儿子写遗书。被捕9个月,她遭受着野兽般的酷刑,生命即将走到尽头,虽体无完肤,意志却越挫越勇。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她卸下所有盔甲,回归母性本色。
遗书中,她悲痛地告诫儿子:“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。希望你,宁儿啊!赶快成人,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!”
“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!”“我最亲爱的孩子啊!母亲不用千万语来教育你,就用实行来教育你。”
她留下诗作《滨江述怀》:誓志为人不为家,涉江渡海走天涯。男儿岂是全都好,女子缘何分外差。未惜头颅新故国,甘将热血沃中华。白山黑水除敌寇,笑看旌旗红似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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